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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夏洛克】雪中之焰(NC-17正剧向)

Chapter 10  零度寒冰 (下)



车门打开,有脚步踏在雪地里的声音,被踩紧的落雪发出紧促的挤压声,一把熟悉的黑色雨伞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这次不再是Anthea,Mycroft亲自来了。

 

  我下意识的转身离开,好不容易才能从我口中忍住那一句给我滚开。

 

  “John,”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微微急切,好像有些害怕我就此离开永远不回头,这很不寻常,Mycroft的工作性质让他早就学会了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假面,以前的我还真正很认真的想过如何才能让这个实际上关系Sherlock不得了的哥哥变得更有人味一点,但是现在的我连在看见这副嘴脸的念头都没有,

 

现在的我,该想想什么才是Waston家的事,Holmes什么的和我再没有关系了。

 

“我这次来,不为任何人,只是我自己。”

 

他没有上前来阻拦我,自从下车以来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动,他始终没有张开那把黑伞,就这样淋着雪,仿佛是想表达最大的诚意和让步,他是很聪明,但是这次他错了,我已经不是那个遇见Holmes就大脑短路,永远说Oh,Yes,you're right.

 

我转身抬开脚步,装作所有全身上下叫嚣的痛苦完全不存在,就算是死在下一个拐角我也要撑住,只要能走一步就绝对不向Holmes妥协,我快步离开这里,我把右手伸进风衣按在自己的左肩上,看起来就像我只是在掏钱包,手掌的温度很好的缓解了我的痛感,这好极了。我在不动声色的将全身的中心放在右脚上,只让伤腿承受很小一点点的重量,这样才能帮我走的更远,身后静悄悄的,如果不是刚刚亲眼所见,我肯定就要以为没有人来过这里。

 

Mycroft没有跟上来。

 

Holmes家的人或许有天生的聪敏和才能,但他们永远缺乏最重要的耐心,

 

习惯了指挥别人的人生,是从来没有尝试过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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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过摄政公园门口的大街,又走了很远碰见了一个叫Msity的酒吧,我毫不犹豫走进去,坐在吧台前,太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看着舞池里狂欢的人群和火辣的音乐,我发现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从来没有遇见什么Holmes,没有什么221B,我只是John.在小斯坦福嘴里不务正业,游戏人间的John。

 

我把酒保做好的一大杯龙舌兰一口灌了下去,酒在我的喉咙里面滚下,就像沸腾的烈焰在我全身上下烧了起来,好像这个酒自己会游走一般,我发现自己肩膀上和腿上的疼痛反而没有消失而是愈来愈强烈,该死,我在心里很很的咒骂自己没用,

 

“再来两杯。”

 

我招呼侍者过来,又要了更多的酒,我知道现在的我就和青春期的小孩一样幼稚的可笑,既然这感觉迟迟不肯消失,那我就和它杠上了。

 

我要把你从我的身体里,生命里,有关我的一切的一切联系里都彻底赶出去。

 

赶出去。

 

三杯烈酒下喉之后,我感到自己明显开始发晕,这就是和自己较劲的后果?我低头笑了笑自己,拿手稳住头,只是几杯酒而已,怎么会这样?想起自从我从医院里出来之后几乎是滴酒未沾,

 

 我只是太久没有喝了,我对自己说。

 

有些事情太久不做就会忘记做过的感觉,那么同样的,我想,有些事是不是现在再也不去妄想,不去触碰,就也会被记忆的长河慢慢冲刷的斑驳,最后消失不见。

 

龙舌兰烈焰在我的体内越烧越猛,一阵绝无仅有的脱力感袭来,我快撑不住吧台了,酒保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打量一个笨蛋如何不自量力把自己喝到烂醉。眼前的舞池,悦动的人群,好像变成了左右扭动的抽象画,我甩甩头努力的想找回一点清醒,还有火辣的歌曲像抽丝一样被人拉的越来越远,离我越来越远。

 

我在晕迷之前的最后一秒中,我的大脑竟然惊人的保存到了一张图片,

 

那是Anthea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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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前,但是我没有睁眼,

 

我不想睁开。

 

半个小时之前我通过微微扯动手指得知了我现在是在一个平坦柔软的物体上,从触感反馈的信息来看绝对是布料没错,从我的身体四肢的放松的感觉来说,还有我用指节悄悄测量了两侧的宽度,

 

这是一张床并且硕大无比。

 

没有医院里熟悉的消毒水的气息,没有统一的病床护栏,没有丝毫呼吸机和心率仪器运作的声响,我的四周静的可疑,

 

我还记得在那个晕迷的一瞬间,我看见一张妆容精致到一丝不苟,穿着好像随时都准备去接见女王一般的正式的女人,在夜店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女人。

 

Anthea,那个Mycroft身边忠诚又神秘的私人助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我迟迟不愿醒来的原因。但是也没有任何人试图唤醒我,房间里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呼吸声,是个男人。是啊,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的左手边传来了一阵翻报纸的轻响,我打赌Mycroft早就知道了我在一个小时之前就醒了,但他丝毫不急切,又是这一副对什么事情都不甚关心,永远一切都自在掌握的狂妄和自负!我的心里升起一丝愤怒,姓Holmes就了不起了是吗!你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我会醒来并且乖乖的答应的要求吗!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Mycroft.”我闭着眼睛,把我的声音放到我最不常用的极度冷淡。

 

“你早知道我已经醒了,就别浪费时间,我相信你家里也不是什么钟点房。”

 

他慢慢的把报纸放下,“安已经给你注射了治疗药物,你现在没有危险了,John.”

 

“我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来管,好像你多么想插一脚似的。”

 

Mycroft突然很不合时宜的压着嘴低笑起来,这可不像平时的他,好像我说的话有多么滑稽,我睁开眼睛怒视他,我感到被羞辱了,眼中的意思足够明显的表示我的不满,

 

“抱歉。”他摆摆手,向我示意他并没有那层意思。

 

“我无意冒犯,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同一句话。”

 

我才不想听他的回忆录,“你凭什么随便给我注射药物!Mycroft”我直直的看着他,就算他再聪明再有权利也不能对我为所欲为

 

“说清楚。”

 

“只是Moriaty留给Sherlock的礼物罢了。”

 

“礼物?”

 

“你当真以为Moriaty会突然间变成善人,乖乖的把真真的解药给你?”Mycroft的语气平淡,但是眼睛里却露出了尖锐的光芒,让他显示出了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气息。呈现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连我都惊讶的缩了缩,

 

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为什么这样做?这对于不会表露自己一丝一毫情绪的Mycroft来说,真的不寻常,为什么不装好微笑假面?我突然想起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对付这个Holmes家的神秘莫测的人物,一切的更多的信息都对我有利,到了关键时刻些许就能告诉我答案,我还来不及再仔仔细细去考虑他可疑的破绽,他又开口说,

“Moriaty留下的解药里面缺了最重要的一种化学元素。”他说着“Sherlock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在巴茨的实验室里寻找,配药,如果没有他,难以想象会如何,”Mycroft不着痕迹的停顿,想要我明白些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他,但是还是在那个名字出现的时候视线痛苦的偏移,心里开始下起雪来,十二月伦敦的天寒地冻。

 

我不会在意Mycroft说的一切。

 

不会...

 

“那些天他简直就陷入了癫狂,拒绝接近任何人,就这样呆在实验室里,不吃不喝,也从未合眼。”Mycroft闭着眼睛回忆,显然很不快乐“我不敢留下这样的他和尚在昏迷的你在巴茨,但是我的工作不允许我离开半步,所以我被迫只能在医院里办公。”

 

听完之后,我很难在一个曾经救过我的命的人面前表示的再那么疏离了,我的性格就是这样,软弱动摇,Mycroft说的对,我没有理由迁怒于人,所以就把他看做第一次认识的普通人就好,只是一个平常的朋友。

 

“谢谢你。”我强迫自己做好基本的礼貌,尽量能让谈话变得无聊,或者只是纯属的客套的话,我在心里暗暗的计数,就算他再能装,一个正常的人也不会对毫无营养和实际意义的谈话保持一个小时以上的兴趣和活跃度。考虑到Mycroft不是什么正常的人,时间翻上一倍吧,坚持,

 

一定要坚持,那样我就能早点离开了。

 

“你在疏离我,John.”Mycroft不用花几秒钟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在他面前的掩饰根本骗不了他,怎么办?我不甘的咬牙。

 

“我不想让彼此这样,”他坐正了身子,气场没有刚刚那么吓人了,至少变得可以接近了。

 

“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让你对我 如此抵触,但我绝不会去揣测你的思想和原因。”Mycroft的声音平柔短促,十分坚定,

 

“我的助手在我的信箱发现了一个医药瓶,五小时前。”他说着“是巴茨送来的,我没有和巴茨订购过任何药品,John,那不是送给我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晕迷让你错过了什么是吗?”他的话让我感到没由来的恐惧,

 

“我来告诉你,John,希望你不会后悔。”

 

Mycroft直直的看着我,右手按住桌上的报纸“是你的,John,”他静的有些悲伤,“那是Sherlock留下的曾经救过你命的解药。”

 

我的呼吸一滞,心脏开始不听使唤的猛跳,曾经的我在巴茨问过Sherlock,他什么都不肯说的事情现在就要展露在我的面前了,赤裸裸的,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我甚至都没说我是否拒绝听下去,

 

不安在我的心跳里生长。

 

“你的致幻药所带来的伤是无法根治的,只有一次次的压抑,延缓它的发作时期”Mycroft低下头“可是他不肯就这样放手,上帝见证,他完成了所有医生都望尘莫及的一件事,”

 

“救活你,John。”他低低的叫了我一声。

 

“巴茨的强酸差一点蚀穿了他的手掌,我得分秒不离的看住他。最后我用了强制的措施,自从发现他为了实验,自己把药喝下去”Mycroft低着头缓缓的摇动,这个动作让我看见了他的深深疲惫和留下的恐惧,

 

“他曾用自己的血液来试验他为你做的药会不会对血细胞产生抗酸反应,他说他需要的第一时间,绝对新鲜,甚至完全契合活人身体上流淌的血液,你看过他手臂上的割痕吗?”他残忍问我,问一个一无所知的我,我害怕的向后退,直到后背生生的撞上床板,

  

  我不要听了,够了,真的够了。

 

“从你被送进手术室直到出来,他一直陪着你,以他的方式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以至于别人都以为最先来的是你姐姐。”

 

“Harry来过?”我把头紧紧的贴着墙,我这个关系一直不亲密,可以说是有些问题的姐姐,我难以置信她会做什么,我的喉头被紧紧的拽住,每一口呼吸都带上了甜腥。

 

“他不让Sherlock接近你,以他不是任何亲属为由。”

 

我的脑袋突然一炸,肩上的伤又开始痛了,这样的痛阻隔了任何药物的抚慰和延迟,就这样来了,完全由意念所控,汹涌如潮水的来了,一下一下的刀割,又像反复穿刺的子弹,打进我的骨血里,Sherlock那日悲伤的面容覆盖住了我的眼帘,我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Harry拒绝Sherlock给你做的药,她永远不相信他会有这样善良的一面,Harry失去了理智,不停地辱骂他给你带来的一切伤害,她坚信是Sherlock杀害了你,他才是真正的杀人犯。而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忍受不该属于他的羞辱,右手手里依旧端着药盘”

 

Mycroft没有说下去了,他的手在衣袖下握成拳,并且极度渗人的盯着我,他在努力的忍住愤怒,为他的唯一的弟弟艰难的在斑驳的假面下翻涌属于着兄长的愤怒。

 

“我那时就要冲进去了,”他缓慢的说着“可他用左手向我摆手,背在身后拒绝我的所作所为,他拒绝了我,选择一个人承受。”

 

“我只有一个弟弟,John.”

 

 

我不想听了,我想恳求他不要再说下去,Mycroft的话比所有一切身体的伤痛带给我的绝望都要大,痛苦都要深,一下下的撞击在我的心口,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我好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到底还要伤到如何斑驳不堪你们才肯彻彻底底的放我走?

 

曾经的我是如此的害怕离开你,害怕你以为我的离开而流露悲伤,我爱着你的深蓝双瞳,愿意用我的所有来换取你不再伤痛,现在的我怕靠近你,靠的太近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渴求太多,我渴求你会是我的,你的深蓝永远只会有我的影子,可是这可以吗?我问着不可能知道答复的自己,

 

我曾经的拒绝只是害怕靠的太近,离开的时候会痛。

就像现在的我正在品尝的伤痛。

 

我早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闭上眼,无声的叫了他最后一次。

 

 

“就算我再能装,我也还是个人,”

 

  Mycroft的双眼翻涌着极深的愤恨,他单单用眼睛就让和他对视的人不寒而栗,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怒,我看够了永远微笑的他,处变不惊的他,狡黠深算的他,

 

“Sherlock的头不是用来随便为别人低下的,Holmes家的人低头需要理由。”

 

 但这样的Mycroft让我不敢接近,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在底线之前的任何时刻的表现都可以让你有足够的精力去伪装,但是一旦有什么东西触碰了雷池,一切都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Harry的所作是站在长姐的角度对你的保护,但是她也得看着。”Mycroft发出极度渗人的停顿,

 

“谁是她无理指责的那个人的哥哥。”

 

 

这样的Mycroft让我震惊,却足够让我用余生怀念,我不配说任何话,Harry无理狂暴的所作所为和我有无法洗刷的责任,他是因为我才要经受这样的屈辱,我再度闭上了眼,

  

他并不是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的存在,他是天才但不是孤岛,他有爱着他的兄长,有需要他的人群,他的手解救过多少濒临死亡的生命,就算他不愿去回想但曾也有过温暖呵护的家庭和父母,我在心里千万次的笑自己,我到底把自己看的太伟大,我现在不会是,永远不会是他与这个世界联系的唯一的绳子,我曾认为他为我慷慨的打开他的门,像第一次有了看看这个世界的渴望。我想我就做他的钥匙吧,这也没什么,他大可以通过我来经历真正的平凡的人类会怎样活着,平凡的人生会经历些什么,什么时候该如何恰当的表达自我,

 

我曾自大的以为这些他都不会,

 那我就代他做了吧。

 

门是谁的,主动权就在谁的手里,他可以选择打开也可以选择关闭,是他的骄傲任性让他不屑于现实世界往来,不在乎一切的规矩框条的束缚,可这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我自嘲的笑着,他如果愿意,他又怎么可能不会,

 

如此简单的琐事...

 

 

他总爱一个人,像个独行侠,在我面前表现的和整个世界无关,这让我忘了我深深在意的这个男人其实有很多选择,很多在他身后他却从不在意的爱慕与关怀,他是如此的年轻不凡,不羁睿智又充满魅力,Mycroft说的对,我该为自己感到惭愧,

 

这个世界上不只是我有姐姐,Sherlock也有Mycroft在保护着。

 

他一直都在在意着这个最小的弟弟。

 

 

 “抱歉。”

 

 过了很久他才收回了目光,眼神刻意避开我而是盯着地面,Mycroft的手依旧的抓着扶手椅,

 

“我失控了,John.”他扶额低笑自己“我从未这样过。”

  

深深的愧疚和麻木让我丧失了言语,我无声的看着这个默默辛苦的男人,偌大的房间充满了悲伤的死寂,在真正的自我暴露之后,连风吹过都像划过裸露的灵魂般刺痛。

 

伦敦的风雪从未停消,我在想会不会就永远的这样了,时间模糊成一个小小的齿轮,在我们看不见感觉不到的地方悄悄转动,那白昼也是黑夜,黑夜就永不凋谢,天使都感到没有什么好眷恋,索性放任人间的悲伤蔓延,悲伤的人群在他们自己的地方永远不能被放逐,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夜色一点一点的铺洒进来,浸透的窗扉,投影在心上,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开口,眼睛看见的一切都是灰色。

 

我们为了同一个名字没由来的心痛。

 

“他倔强的抗拒真实的自己苏醒,那个曾被他永久埋藏的自己。”Mycroft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确实可以被称作远方,他看着米色的墙和壁上跃动的炉火,但却又没有真正的看着。

 

“如果曾经的我不曾为了自己而远行,也许现在的Sherlock不会是这样”

 

他看着精致的花纹墙纸上的一副小小油画,用木框包裹着,和四周华丽的装潢显得生硬的突兀,眼神变得无法理解的复杂,

 

“他很聪明,从小就聪明到可怕的程度。”Mycroft的声音缓慢幽远,如同往事“我很后悔没有趁早意识到这对一个小小的孩子来说到底是恩赐还是伤痛。”

 

“我们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我在柏林长大,家搬到英国后Sherlock就出生了,”他在回忆,“小时候的他就能轻易的看透成人的想法,却不是刻意而为,那些好的坏的念头,他都会傻傻的说出来。”Mycroft静静的说着这一切我不知道和无法触及的事情

 

“他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可是他的实话让那些虚伪的大人害怕,他们后来就再也不靠近这个疯子一般的小孩,他们认为他邪恶无礼又令人恐惧,说出来的话毫无保留的猜中他们的内心,来自长辈的关爱对于Sherlock只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概念,就这样被毫不留情的斩断。”

 

我无声的听着,触碰着他隐藏的深深的往事.,

 

“他的出众带来了他的孤独,同龄人的嫉妒和过分的与众不同让他失去朋友”Mycroft的声音含着悲伤和愧疚“那时我会在从一个星期放一次假的寄宿学校回来的时候陪着他,那时候的我以为这样就够了,”后悔和愧疚在他的眼中化开,染在小小的油画上,他颤抖的闭上眼

 

 “我真是傻,他就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屋里,每当看见我踏进门口时我的弟弟流露出的开心的神色,就算再微小,我也以为他不会再那么孤单。”

 

 “我和他不同,他爱着窥探事件的真相和每一个生物构造的的奇妙,他会用整个圣诞节的礼物换取一台小小的显微镜,他的执着和从不舍弃让我羡慕,那时候的我也从未想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做着这样的事情,”他微微的低了低头“有些人不是生来就爱把自己装进面具里,我也想过要去更远的地方,就算身上只剩下一个英镑,就算只是坐着廉价的火车尾箱,”他的眼神怀念却坚定,

 

“我也想离开约克郡,离开英国,一直走。”

 

“二十岁那年我决定要离开,去找找自己的人生,”他停了停,好像是要忍耐住什么,

 

“我在他的小房间里和我的弟弟告别,我拿着前一天晚上修好的他被残忍丢掉的小小显微镜,他就坐在自己的床上,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他以为我看不见他的眼泪。”Mycroft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一个被丢弃了自己心爱的宝贝,却要强忍着自己的自己的眼泪装作无比坚强的的孩子,我陪了他一整个晚上,我要求他给我画一幅画好让我带着离开,”我看着不敢悲伤的Mycroft,

 

“他静静的看着我,就像毫不费力的看透所有人一样,我没有提及我的离开,但是那天他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他看着墙上的油画,色彩都快斑驳,却依然完好无损的承载着回忆,

 

上面画着微风吹过淡紫色的矢车菊,我似乎都能看见小小的Sherlock手里拿着画笔在夜里描绘的样子,他一定认真又美丽,因为所有的线条都一丝不苟,色彩泛滥着温暖的光晕,好像把夜里闪烁的烛火给采集在里面,

 

伸出手就好像能触摸到那生长在德国的,小小的,坚强的花。

 

“他对我说,你是风,应该自由。”

 

 

我用同情和伤悲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不能试图做任何事,“Holmes家里不能没有支撑起家庭的人,等我意识到我该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不再是那个笑着要我帮他组装显微镜的孩子了,他再也不会答应在黑夜里为我画一幅画,甚至都不会再有跳动在他眼中微笑的烛火,有些门一旦关闭了,就再也无法打开,我无法想象少年时的孤独对他来说有多痛。”他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双手里,

 

“就因为我的自私,John,我永远的失去了他。”

 

我不能上前去试图安慰他,他有他的自尊“我们之中注定有一人会要放弃自己的梦想,我用我自己的来换取对Sherlock的愧疚,我选择了走上现在这条路,承担起作为长子的责任,我的回来让妈妈很欣慰,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永远在外面流浪,她称赞我,尽管她知道Sherlock就在门后,”Mycroft低低的说着

 

“她残忍的放弃了他任性孤僻的小儿子,我没有想到,我的弥补和挽回换来的竟然会是我们关系的终结。”

 

曾经的他说过他和Mycroft是永远也不可能和睦相处的死敌和仇人,我一直不愿相信,

 

“他选择了一个人搬出去,我们从此再也没有联系。”

 

“我很抱歉。”

 

 我从干涸的嗓眼中突兀的说出一句安慰,慌乱的找不到词语,我想他是在流泪了,和他的弟弟一样,永远都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和伤痛,永远微笑的Mycroft也会流泪,没有谁是天生的假面,只有伪装好的坚强。

 

“艾琳.阿德勒失踪了。有人拿她的暴露威胁苏格兰场,”Mycroft的突然说道了这个陌生又久远的名字,他把头从手掌心中轻轻的抬起来,我没有看见他的眼泪,眼中只有近乎淡然的平静与麻木,他已经毫不在意这一切,

 

“或者说,威胁我更恰当。”

 

“阿德勒的暴露会是那些在政或是在野的对我有所不满的人手中最好的武器,皇家丑闻的败露,身为政府官员和第一责任人的办事不利”

 

他的脸看不出喜悲,我却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深深的疲倦,对生活在和工作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官场里的深深疲倦,他很累了,却一直不会表露在他人面前,我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因为回忆而伤痛错乱的平凡如我的Mycroft.Holmes。

 

“这些,足够,让我离开了。”

 

艾琳.阿德勒回来了,我惊讶于自己的一无所知,他是早就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不曾和我提起过?我笑自己,他没有这个责任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我也不会去过问。

 

他们仍然还有联系,他依然还那么在意她,想到那个全世界唯一被他叫做The Women的女人,我的心里又开始隐隐感到寒冷和伤痛,就好像自己最在意的人被迫要和别人分享一半的苦楚,我又开始不由自主的乱想了,不安就像埋藏在我心底的猛兽嗅到了气味就寻上来,死死的跟住我。

 

我已经不会再想他了,我告诉自己,John.Waston和Sherlock.Holmes的故事还没有开始,但是必须得结束了。

 

Mycroft还不知道三小时前发生的一切,我不会让他知道。

 

“他去找她了,苏格兰场的专机飞向都柏林。”Mycroft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想在我的眼睛中寻找到什么“他没有带上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再受伤,我曾亲眼看见过他为你的伤痛而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的离开只是为了去找那个女人吗?前一刻的近乎疯狂地情爱让我以为彼此都同样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可听见敲门之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那么清冷,回忆的苦痛让我快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为什么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他离开的是那么急切,那么像...

 

 逃离我的身边。

 

突然一种可怕的巧合跳进我的脑海里,赫德森太太的话又回旋在我的耳旁,是她,我浑身一震痛苦的颤抖,血液因为心口的疼痛而拒绝流动,我的肠胃开始痛苦的扭曲,我想我要吐了,我深深的吸了一点氧气,想给自己一点坚定的力量,我不能再想他了,不可以了,他不属于我,我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呆在他的身边。曾经问过的什么都没有再问下去的意义,我曾不停的用误会来安慰自己一切都是错误,我为你找了几千个借口,却没想到离开的理由竟然就是这般简简单单。

 

我想我到了要走的时候了,我没有说一句话,自己静静的下床,整理我的衣服。

 

“他留下了足足一年给你的解药,还有怎么去制作的方法,他从不让别人接手这件事。”他的眼里闪烁着狂乱的急切“你明白吗?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又再度激动起来,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不在乎?!”Mycroft前倾身子,再度变得危险“我所认识的John.Waston可不像你现在这般无知无情!”

 

“抱歉,我要走了。”

 

“他要去送死!”他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一句,“因为害怕Moriaty的事件会再度重演,他选择了自己一个人承受,至始至终!”Mycroft的话语悲凉,仿佛瞬间就苍老“他用他自己的命去换取你不再危险的人生。”

 

“我不懂你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说过绝不会妄图窥测”他说着,激动消失了只剩下平静而哀伤的眼,

 

“他把John.Waston彻彻底底的还给你了...”

 

 

 我定住,发自身体的本能告诉我这样去做,我以为已经走出门踏在雪地里了,可身体仍然还是在Mycroft的房间,零度的寒冷包围着我,太冷太冷了。

 

 他要去送死,

 

我一度认为自己应该已经疯掉,至少灵魂脱离了肉体,我出现了幻觉,因为我不再感到那潮水般的疼痛。只有深深的寒冷,零度的寒冷,听见的这一句话带给我的没有痛,只有绝望,无法言说的绝望,我已不问为什么,太多的问题永远没有答案,Mycroft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懂,他以为Sherlock还是那个眼中只有John的疯子,我却只字都无法相告,只有一次的破裂却是以所有的一切为代价,我想起了曾经我拒绝他试图拥有我的时候涌上的就是这样的不安,破裂的筹码以他为代价,

 

我的心口已经痛到麻木,我已不在乎它是否还在跳动,

 

我已经接近疯狂。

 

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我破碎的掌纹,一条条的抚摸着,想起那个满口胡言的吉普赛女人,我疯狂的笑了出来,笑到流出眼泪,拥有这样掌纹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渴望一生不变?

 

骗子,全是骗子...


“我为了自己,自私残忍的请求你最后一次。”他用了请求,近乎卑微的请求。Mycroft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他为什么要来找我这种平凡到可以让全世界毫不费力的忘记的人。

“你可以拒绝,John,”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悲伤和无能为力,“但是,我请求你,”他把双手合起放在前额,双手的宽度遮住了他的双眼,“不要让我听见。”

 

 “去救他,只有你才能让他放弃求死的念想。”


 我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直挺挺的,我自己都觉得挺傻,竟然不知不觉就站成了军姿,我怀念我的战场和那些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友们,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过人命,谁都无法预测自己明天是否还能活着一同奔跑,战场上的生命没有价值,无人怜惜,我挽救过很多人,但依旧还有那些在我手上亲眼见证的死亡,他们求生的念想是如此强烈,他们一遍遍的告诉我他不想死,求我解救他们。我的双臂曾被无数次的捏出紫青,我从来就不信有什么命数,但是我只能一遍遍的祈祷,除了祈祷上帝仁慈别无他法,他们哀求着我就像努力抓住逃掉的命运,眼中的光彩就如指尖握不住的流沙,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人都是自私和脱离不了原始本性的动物,活下去是人的本能,我难以想象会有什么能让一个人有放弃生命的勇气。

  

身为医者的我一直会思考生命对于我们的终极含义,我在军营里的无数个不免的夜中抬首问过苍穹,在浩瀚无垠的宇宙虚空中我就躺在星月的眼下,感到自己的卑微,生命到底会由什么改变?


我看那个曾经游戏人间,有些狡黠小坏和不羁的自我,潇洒敢为,也颇有些女人缘的自我,

仿佛往世。

  

他们太痛苦,所以上帝让天使接他们去天堂,

 

 那时的军长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把我的弟弟带回来,John.”Mycroft卑微的恳求着我,

 

“把他带回来。”

 

 

 

我穿上鞋子,系好最后一根鞋带,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回答他的要求,我知道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背,他在想我一定会回头的,双手触到冰冷的奢华门把,我握紧它,紧紧的握住,推开门,

 

让我自己真真实实的站在雪地里。

 

我抬起头淋着雪,感到那一片片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被体温渐渐融化,化成小小的水珠从两颊落下,

 

最后一次我站在雪地里想他,疯狂的,充满着深深的爱慕去思念这个男人,回忆他带给我的如烟花般闪耀却稍纵即逝的爱恋,我的思绪抚摸过他灰蓝的眼,他的双手,他的声音,他的唇。和那些我们玩命的游戏,我附在他的背上睡去在他带我逃离苍白的医院的清晨,绯色的触碰,火热的长夜,我才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尝试去恨,不管他做过什么,不管他是否像我思念他一样想过过我。

 

我爱他,

 

无时无刻。

 

我给自己足够久的时间去转变,将一切失去控制的感情拉回原来的基准线,我不会让你死,Sherlock.Holmes,这没那么容易,最后一次我会以一个战友的身份陪你,就像我们曾经做过的那样,我走出了Mycroft的私宅,走到再也不属于他可以任意用监控窥探别人的街角。

 

生命带给你的痛苦不只有这种终结的方式,若你的心依旧还在跳动。那时的我坐在军长的身边,我们一同在夜里看着篝火,我对他说。


我在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黑莓手机,拨下一串号码,五声嘟响后电话接通了。

 

“泽维尔,我是John.”

 

“John?! 天!我的老兄弟”他的声音一如当日我们在部队里,一起扛枪子时的激动“在伦敦过还得好吗?”

 

“我很好,谢谢。”我平静的撒着谎“我有件事情要请你帮个忙。”

 

趁你的心还有力气跳动,我看着地上不灭的火焰,那就把一切所亏欠的情都偿还,一切属于你的事情都好好完成,

 

军长笑了,仿佛我就像一个喜爱说教的小学老师。

 

 

去做就好了,解脱痛苦的路就一定会出现的,在你能够真切感受并经历的有生之年,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飘渺的天堂之日。

 

 

“我要去一趟爱尔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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